...说她一句不是啊......萧大人慎言,这罪名我们可担不起,那是要遭口诛笔伐,唇枪砍头的。
你
话未出口,听得一声玉环相撞,十步之外一人长身挺立,前呼后拥而来。
诸人登时收敛气焰,低眉行礼,皆毕恭毕敬道:寒相。
寒赋抬眼,轻飘飘地扫了众人一圈,脸上是素来不变的冷漠。
何事喧哗?
四个字,平白叫人魂飞魄散。
寒赋的到来如同冷水泼面,方才还高声批驳的众人登时清醒,对于之前所言不免后怕,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无人应答,寒赋的脸色愈发阴沉,指节的白玉扳指转过半圈,抬眸,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估摸着又是殿前小谈罢了,许是羲和关的战事吃紧,叫诸位大人乱了分寸,一时情急,高了声量。
说话的人是王长安,他是跟着寒赋来的,亦步亦趋,不敢怠慢,到了殿前,先在众人之间找到了程超,与之对上视线,明白事情顺利,于是放下心来,清了清嗓,替众人解释起来。
是吗?寒赋冷笑,区区一个西凉内乱,竟然叫诸位乱了分寸?
王长安脸上发汗,那毕竟是边防大事,诸位也是关心则乱嘛......
寒赋毫不买账,唇边的寒意更盛,关心则乱,怎么不见你们披甲上阵?
众人脊背一寒,无人敢应。
寒赋并无耐性,指了指众人之中的萧胥,道:萧少卿,你来说。
众人皆是惊心动魄,又松了口气。
无人不知,寒相的忌讳便是仇红,因为厌恶,顺带着连萧胥也跟着被打压,萧胥若识相,便不会在寒赋面前将事情闹大,他肯定知道如何管住嘴巴。
却不料,萧胥只是定了定神,整了整衣冠,而后朗朗开口,将方才听到的言论只字不漏,原原本本地说给寒赋。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四下皆噤如寒蝉。
谁都不知道寒赋会作何反应。
寒相的性情,就是是个大罗神仙在世,也把握不住。
他们没这个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长安,他唇舌还算利落,先一步解释道:萧少卿毕竟是仇将军的徒弟,这话不免有偏私,诸位大人怎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乱嚼口舌,一定有......
王侍郎。
寒赋发话了,我且问你,萧少卿如今在朝内担什么职?
王长安喉口一颤,自知失言,垂头道:萧少卿......
寒赋并没有耐性听他犹豫,指了指萧胥,道:萧少卿,你自己说。
萧胥闻言,抬眸道:梁帝亲令,命我主持崇文馆学士,为后梁修史。
寒赋问王长安:修史讲究几字?
王长安头也不敢抬,咬牙答道:...一曰简,一曰真。
其中最重要的,是真。
寒赋扫过殿前众人,厉声道:太子仁慈宽厚,替父理政上朝,念及诸位德高望重,从未肃清规矩,却不知道你们上朝这些年,恐怕连约束二字都不会写了。
寒赋今日是动了真怒,众人屏息不敢言,生怕自己触了霉头,横死当场。
林尚书。寒赋微抬下颚,这朝堂之规是你修的,你来说,朝前妄议同僚,该当何罪。
林无隅远在众人之外,他本想抽身而去,可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他先看着萧胥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嗤笑,而后怀疑起寒赋的态度,却也捉摸不清。
出神之间,感受到寒赋越过人群递来的视线,五指下意识相握,有些艰难地道:...罚俸一月,杖责三下。
我却觉得太轻。
寒赋听了林无隅的话,唇边竟显出点笑意,只见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扳指,不紧不慢地落话道:今日妄议同僚之人,每人十五下廷杖,不见血的,不停。
王长安登时哀叫。
众人皆是缩脖,心中痛呼。
寒赋回眸,怎么,王侍郎有情要请?
没有
那便利落些,赶在太子临驾之前做好。
寒赋眼也不抬,几个内侍匆匆往殿上设黼、蹑席,再过半刻钟,便要鸣鞭,太子上朝。
别脏了殿下的眼。
如此收场,众人再不敢多言。
***
辰时下朝,萧胥于宫门前叫住了寒赋。
丞相请留步。
我今日去太医署为将军领药,是丞相府的人......
出乎意料,寒赋停了脚步,不过仍面无表情,听了他前半句,微蹙双眉,提步要走。
萧胥只好换了语气,坦明来意:为何是丞相府的人替仇红代领?
寒赋并不答,沉默之意便是,与你有何干系。
萧胥不折不挠,丞相何时对将军的事如此上心?
寒赋终于开了金口:我若不管,等着她无药可吃,病死?
萧胥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