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阿邺默了默,忽然道:“阿爹他不喜欢……”
“我是在问你。他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你不用管。”
阿邺想了想,点了点头,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二爷问他的用意。阿爹那么厌恶男人,这次大病一场,再不复容华,想来真的不能再接客了。他低声道:“我……我不反感他们,做的时候,我觉得很…很刺激。”
说罢,又小心的问:“那阿爹他,真的不用再接客了吗?”
二爷微怔……
这一个个的都这么慷慨赴义,搞得他好像是个恶人一样,其实他又逼过谁?兰莞里的公子谁又是被他逼迫的?不过是些可怜人,讨碗饭吃而已。
当年初到泉州时,他带着梅程雪来投奔他的干娘,那时候兰苑还不是男妓馆,只是个不入流的青楼。三娘子看中了落魄却风姿卓绝的梅程雪,就算是个男的,也比他楼里的姑娘好看太多了……所以她起了别样的心思,试图说服他,试试能不能拯救她那不温不火的青楼。
但谢二反应激烈,不答应。
本来这事就这么消停了,但是怀孕的事被她知道后,就又起了心思,竟找人深夜把他玷污了,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轻贱自己……
结果又是白费功夫,梅程雪几乎无甚反应。
两人在三娘子的青楼里白吃白喝,等他产子后,三娘子更是没有耐心磨了,反正他也不肯,就开始对他百般刁难。后来,竟然用孩子迫使他堕入娼门,在一群女子中接客。
那也是谢二这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他没本事,把人带来却带不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梅程雪重蹈覆辙,从绝望到挣扎,从挣扎到慢慢平息,最后变成一碗死水,毫无波澜,亦无廉耻。
从那时候起,他便染了烟瘾。
后来青楼起来了,梅程雪成了泉州有名的花魁,三娘子风骚了一辈子,做过的缺德事太多,早早的染了病死了。青楼落到谢二手里,他是想过让梅程雪赎身的,但梅程雪那时候心如死灰,抱着刚满一岁的孩子,跟他说:“生已至此,没有必要了,就这样吧。”
梅程雪不愿再欠他,残破的身躯再背负不起一个人的真心情意,于是,便堕落到现在,两人的情分越来越淡薄,关系越来越明朗,卖身的,和幕后收钱的。
“他太累了,”二爷挑着烟杆,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喃喃道:“我又不是想要他的命……”
阿邺深吸一口气:“好。以后二爷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我听你的。”
二爷瘫着抽了口烟,眯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哟,现在翅膀硬了,不怕你阿爹知道了?”
阿邺闷闷的道:“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阿爹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如今长大了,也想自己养着阿爹。不就是被人操一下屁股,又不会死,这样两个人都能快活的事,除了面上难堪一点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好。
他跟他阿爹本源上就不同,阿梅出身世家,小时候受着三书六礼的熏陶,就算后来没落了,骨子里的观念是变不了的。
而阿邺从小就在泥潭里打滚,他习以为常,甚至以前他自己也认为,他长大后就是要像阿爹那样接客的……可以穿着好看的衣服,吃着好吃的。
他以前确实不明白,阿爹为什么那样反感他跟男人接触,反感他的脸长得过分好看。
长得好看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藏起来?
现在他已经懂了。
二爷道:“行,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回去吧,你的新衣裳已经制好了,明天我叫人拿去给你试试……你阿爹,我会让人接他走。”
看着阿邺告退,他愣忡了片刻。
老鸨可真不好当啊,尤其是还有良心未泯的老鸨,更是不好当。
他真的不想要阿梅的命啊。
至于阿邺……
阿梅自己说服了自己,认定阿邺一定是那个人的种,他可不信。一个军妓,哪里还找得到孩子的亲生父亲,简直笑话。就算说他是阿邺的生父,或许都有可能。
他自嘲的一笑,目光微冷。
他对阿邺是很好,不过阿梅也没有冤枉他,一直以来,他确实都把阿邺当做阿梅的接班人,要让他接客,堕入尘埃!
他有些疲惫的想,那些践踏过阿梅的男人留下的野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