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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月夜猩红(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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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晚冬的风如孤魂一般,嚎呼着从青石板上飘荡而过。

马蹄声由远至近,铁蹄宕起青石板上的点点细尘。远处,几个火星在空中跳动着,离近了才看清,那是骑马人手里攥着的火把。

相府的喜宴散得迟,曲默一行人赶到时,最后几拨宾客才稀稀落落地从侧门走出来。

“统领?!”吴闻原本在相府巡视,经过正门碰见曲默时,他不免讶异。

曲默并未理会吴闻,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府内,先解了身上大氅扔给门僮,而后侧首低声吩咐身后下属:“接过吴闻手里的兵,把守相府只许进,不许出。”又指着陆陆续续从府门离开的宾客,“将这些人都拦住,远处的也追回来,若有问询理由的,高官贵爵者,便说我父亲留他们有急事相商,无官职的乡绅富贾,便说相府丢了陛下御赐的宝物,留他们下来等候盘问。”

站在曲默身后的络腮胡壮汉钱沛颔首:“是!”

曲默这才看向吴闻,冷声道:“你带几个人,去端一壶酒,跟上我。”

吴闻虽不知所为何故,但见曲默脸上少见的严肃神情,便知恐怕是有大事,他是曲默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唯命是从,“遵命!”

曲默这才抓过佩剑,带着余下的十余人,朝府里匆匆走去。

宴席才散,路上都是往来洒扫打理的下人。因着月余前有曲默带着禁军大闹落云轩、气病老族长的例子在先,这回下人们见曲默带兵回府也便都学会了噤声。

相府,安生了这么些年,也该有点动静了。

先前在亁安山,燕无痕冷不丁说出一句有人要行刺曲鉴卿的话来。可等曲默问主使人是谁,因何而起,燕无痕又只字不肯提。

曲鉴卿的安危的固然重要,否则曲默也不会不顾身上的伤,连夜赶往相府。但如若是燕无痕的消息有误,曲默这夜闯婚房的行径,未免太过失智,也会让曲鉴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曲默心里无十分的把握,不好擅自动手。他一路焦急万分,然而到了揽星斋,倒是冷静下来了。

庭院为了大婚已翻新过,如今布置得华贵无匹,从院门到圆拱小门再到堂屋,一路都铺着猩红的毯子,柱子挂着绸缎的绣球,连抄手游廊檐下的挡风半帘都换成了大红的……

按照一惯的规制,今日这一遭流程下来,这个时候该到入洞房了。依曲鉴卿的性子来,闹洞房这一项必得免了,因此作为婚房的揽星斋清净些倒也情有可原。可诡异的是,成婚这样的大事,曲默带人从院门一路走来,竟不曾看见一个下人。

曲默在内院的门前站了片刻,环顾周遭--院里布置陈列一应完好无损,只有喜婆和两个丫鬟在门口候着,厢房连着堂屋,厚厚的猩红门帘子一盖,里头的半点动静都听不见。

万一燕无痕所言非真,曲默带兵进去只会唐突新人,他便吩咐下属守在门口,带了吴闻一人进院。

应曲默吩咐,一早备好了酒水,此际吴闻将酒壶连同两个小酒盅一同放在托盘上,端在手里。跟着曲默行至阶前,吴闻递给喜婆:“统领吩咐将这酒水送进去。”

喜婆是从别处请来的,曲默不曾在婚宴上露面,她自然不认得,此刻只眯着眼赔笑,白胖的脸上满是褶子:“老妪先在这处给军爷赔不是。可这酒宴已散了,但凭您是哪处的爷要敬酒,咱们大人也歇息了,还是改日罢。有言道是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呐……”

吴闻问了句:“统领?”

曲默没应。

吴闻得了信,便单手抽过佩刀架在那喜婆肩上:“送酒还是死?”

喜婆抖着嗓子说出一句“军爷饶命”,便颤颤巍巍接过木盘,朝房里去了。

等待最是让人不耐。

曲默此刻倚着墙站着,脸色苍白如纸,皮下还透着青。他身子倦极了,眼帘都半垂着,像是下一刻便要倒在地上,然而心智却绷得紧紧的,如拉满的弦,蓄势待发。

约莫是隔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喜婆才从屋里出来,然而她走得极慢,腿也好像迈不动似的。

夜里看不清,曲默走上先去才发觉,那喜婆睁大了双眼很是骇人,还有鲜血自发顶汩汩流下,他额头正中央钉着一根极细的针,针上垂着布条。

曲默拔下那银针,喜婆应声倒地。

布条上歪歪扭扭地用血迹写着几个暗红的字:只许小翊一人进来。

曲默眼底暗了下来,他缄默着,攥着手里的布条,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头的鲜血字迹。片刻后,笑了一下,“倒也不必这般装神弄鬼。”

话落,他便侧首朝身旁的吴闻比划了个手势,待后者会意颔首,曲默便抽出佩剑握在手里,一脚踢开地上喜婆的尸体,朝婚房内走去。

门半掩着,风口处冷热气交汇,吹得人一激灵。

帘子用的是加厚的猩红毛毡,粗线连着细羊毛在上头绘成并蒂金莲的图样,意指新婚夫妻永结同好。此刻剑刃从中间破开时,那毛毡便滋啦作响——这是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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