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将顾初痕丢在他自己院中的西厢房内，并给他塞了一套女子的衣裳，与他说道：“请殿下屈尊，把这套衣衫换上，晚些时候我再领你离开永安府。”

顾初痕抖落了两下他拿过来的衣衫，是一套水色碎花襦裙，上边是梨花花瓣，胸前还缀着珍珠攒花，也不知是他哪个侍妾穿过的，是他口中说的玉娘还是给他做耦合色荷包的那个？

顾初痕愤愤然，甩下那些衣衫塞回他手中，冷声道：“我不过是来永安府一趟，用得着这么谨慎吗？”又摆出了太子殿下的架子来，绷着一张臭脸，转过身在屋内半圈梨花木椅上坐下，脚踩着脚踏，手捻起桌上一枚樱桃蜜糖糕。

就在他打算吃糕时，面前忽地暗下来，他缓缓抬头，只见到冷着一张脸的赵寒。他不知为何，心里登时犯怵，在赵寒眼神的威逼之下，将手中的樱桃蜜糖糕放回白瓷碟里，用帕子擦了擦手，怯怯伸手去拿过赵寒手中的衣衫。

“我是觉得这衣衫太……太娇嫩了……些……”顾初痕低着头，硬着头皮与赵寒解释道：“且这衣衫怕是太小了，我穿不进去。”

“不小。”赵寒淡淡看着他，说道：“这衣裙很合太子的身量，上身合适，下身也……”眼睛觑了一眼顾初痕下身，道：“很合适。”

“你们府上竟有这样身量的女子？”

“是有。”赵寒说道：“我这人喜欢新鲜，高的矮的，丰腴的纤瘦的，都试一试。”盯着顾初痕的脸，道：“穿这件衣裙的人刚好身量与殿下差不多……”他从脸往下逡巡着顾初痕的全身，道：“腰身和殿下一样，我双手堪堪可握，手和腿都与殿下一般长，就是这胸部……”赵寒轻笑了一声，道：“不过也无妨，殿下胸部无肉但胯下有肉，如此算起来，这身衣裙的布料够用了。”

果然是赵寒那些侍妾的衣裳！且这是布料够不够用的问题吗？胯下的肉和胸部的肉能用同一个部位的衣料来遮挡吗？

顾初痕手里攥着那衣衫，分明的骨节因收紧了手指而更加显得更加分明，凸起的骨节几乎要冲破手上薄薄的皮肤。

“委屈殿下了。”

“既知道委屈了我，为何要让我穿这个？”顾初痕脾气上来，拍桌怒道：“不就是来看望看望赵大将军吗？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太子殿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之所以是太子，不是因为你出身有多高贵，也不是因为你德才有多出众，而是因为你没有威胁。”赵寒居高临下，低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太子殿下，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与他说道：“你母妃去世得早，没有母族帮衬支持，你打小在临安建府，远离盛都这个权力中心，现在又回到盛都，一去一回，你既丢了在临安培植起来的势力，又丢了盛都的各方势力，你除了太子这个头衔，别无所有。”

赵寒盯着顾初痕的双眸，肃着一张脸，道：“你身为太子却无权无势，威胁不了皇帝的地位，所以皇帝才放心地把太子之位给你。也正因你身边无任何势力支持辅佐你，所以你的太子之位便是可以轻易撷取的宝藏，其他皇子早就伺机而动，明争暗斗，抢占先机。”

顾初痕皱眉，“我回盛都以来，根本没有任何皇子想要对我下手。”

“那些皇子从未把你看在眼里，所以他们不屑于对你下手。”赵寒冷笑一声，道：“他们和皇帝一样，不把你当做敌人，只把你当做棋子，待他们扫清了他们眼中敌人，再把你这颗棋子丢掉。”

顾初痕揪着手中质地轻薄的衣衫，低声道：“我这个太子的身份，是我母妃用命换来的，我绝对不会把我的位置让给他人！”若不是母妃临终前求父皇，父皇断断不会立下他为太子的旨意。

“太子殿下说得对，你这个太子的身份，是用人命换来的。”赵寒死死盯着他看，一字一句道：“不只是你母妃的性命。”

“不只是我母妃？”顾初痕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殿下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要想对得起为了你太子之位丢了性命的人，你就必须把这个无权无势的太子装到底。”

“所以……”

“所以，暂且离我兄长远一点儿。”

“为什么？”顾初痕不解：“赵大将军这般，今后只怕是不能再上战场打仗了，手中兵符也会被父皇收走，离他远一点近一点，也不妨碍我装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

“因为他手中的兵符还未被收走。”赵寒望着他那双疑惑的眼眸，说道：“我兄长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向皇上述职之前倒下，殿下可知其中深意？”

顾初痕想了想，道：“为了兵符？”

赵寒点点头，并道：“把衣服穿上。”看了一眼顾初痕，再没好气道：“昨晚你深夜前来已是过分了的，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了。”

“还有……”

“何事？”

“殿下还得解下发髻梳起女子发式。”赵寒指了指窗前梳妆镜，道：“桌上有钗簪与耳坠，都用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