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我的心死了,我已经是钮祜禄·野野子了!”舒野瞪着他喊。
“……”
空气再度沉寂下来,舒北宸呼吸粗重,咬牙切齿地瞪着舒野,握着他的胳膊的手指骨节都隐隐泛白,似乎想将眼前的少年撕碎,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只有舒野这剂解药,才能一解他体内快要将他烧成灰烬的毒火。
温泽西走上前来,蹲下身平视着舒野的眼睛,平静地问:
“野野子小朋友,没有血缘关系的你不信任,有血缘关系的你也不信任。那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呢?”
舒野虽然表面硬气,其实心中很委屈,很想哭,只是一味强忍着,含糊地嘟囔:
“……嗯咪&¥#@……”
“什么?”温泽西凑近了些,微微侧过头,“哥哥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吗?”
舒野忍着哽咽,颤声道:“怎么都不可信。”
温泽西沉默了,另外三人也默默看着他,许久,温泽西才缓缓开口: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们不解,如此深刻的对他人的怀疑,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怀疑。
怀疑自己不值得被爱。
怀疑中掩藏着悲哀。令人心疼的悲哀。
舒野觉得自己像是一朵被强行剥开的花骨朵,未做好准备的花蕊骤然暴露在天光之下,刺痛到瑟瑟发抖,泪珠一滴一滴地滚落。
“因为你们不是真的喜欢我,”舒野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说:
“只不过是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我不离家出走,你们关注的只有晏宁,他才是你们出身名门的亲生弟弟……”
他哭得眼睛都看不清楚了,舒屿和舒北宸的脸上似乎罩着一层朦胧的光圈,看不清表情,他的视线移向晏凯复,继续控诉:
“还有你……嗝,你……呜呜……嗝……你跟晏宁才是一对狗男男……嗝……”
“……”
晏凯复的脸色瞬间铁青,像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唇,“……什么?”
温泽西微妙地侧眸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接话,他替自己辩解道:
“那我呢?我根本不认识晏宁,只记得他让你受过伤。我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舒野又滚出一颗泪珠,“你……你……你鸡巴太脏……”
温泽西:“……”
气氛一时之间十分的诡异,四个人仿佛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舒野低着头,小声地打着哭嗝,鼻头红红的。
黄昏的第一抹霞光斜着洒进室内,钟江上泛起金蛇般的粼粼波光。
半晌,不知道是谁先长长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与舒野的误会竟如此深重,似一团乱麻一般难解。
谁也没想到,这次摊牌会这么失败,还惹得舒野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哭了一整个下午。
舒屿揉了揉他的脑袋,淡声问道:“饿不饿?给你订四季酒店的外卖。——对了,你的手机拿来。”
说完,他俯身从舒野的外套衣兜里摸出手机。舒野这才想起,卢瑟哥哥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他唰然抬起头,伸手去抢舒屿手中的手机,舒屿却眼疾手快地一躲,让他扑了个空,食指抵着他的额头,慢条斯理地说:
“说了不会禁足你,就不会禁足你。等你过完了十八岁生日,想去非洲也好,想出国也好,都随你所愿。不过在那之前——”
他锋利冰凉的目光环视四周,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你。包括我。但是,”
他的目光回到舒野身上,“也不允许你再任性了。”
舒野伸着小手,露出嗷嗷待哺的小表情,“手机——”
舒屿利落地打断他:“手机没收,家里断网。”
“不要!!——你是魔鬼吗!!!”
舒野绝望的呐喊声透窗而出,回荡在钟江上空。
-
是夜。
舒野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死死瞪着天花板,小脸气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
生气到连晚饭都没吃上几口。
而且晚饭的气氛也太诡异了,四个人围着他,仿佛上演最后的晚餐一般,每个人都表情微妙,各怀鬼胎,吃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舒屿担心他带着气吃饭会消化不良,也没勉强他。
舒北宸社团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吃完饭就赶回学校了。
草草吃了几口,舒野便搁下筷子,哒哒哒跑回了房间,喀喀喀上了两圈锁,窝在床上抱着不能联网的平板,玩了一晚上的单机游戏。
郁闷!
晏凯复忙于公事,也开着车离开了,临走之前,还特意来敲了敲门,低声说:
“我尽快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完,明天就来陪你。”
舒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