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山的第一天过得很快。看完罪奴典刑,苏慕白招待几条纯血小狼吃了一顿规矩森严得像王侯筵席一般的所谓“便饭”,席上讲了讲主山修业的流程规矩,便放几人去各自的屋子休息了。
席散后,季寒城特意找那位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大司刑韩重锦问了问这几日江凛到底怎么处置。
韩重锦也确实很好说话,见季寒城确实只带了这么一个侍奴,以黑狼的血脉,日常鞭打侍寝的事情也自然只能由这一个侍奴做。便开口答应,每日江凛早上去罪奴监领份例的晨鞭,之后便回季寒城身边随侍。修业时间紧迫,没有时间长跪思罪,便留暮鞭由季寒城晚上回房自罚。
“然则,罪奴终生有苦无欢,侍寝不得享欢的规矩也是铁律。”
韩重锦脸上神情有点为难,皱眉说道:“但原本修业的少主随身带侍奴,并不会次次侍寝都要上报…”
“规矩我知道。”季寒城神情平淡地奉上了一个小小的钥匙,“这罪奴已经被我自行锁了,这一个月都不能打开,钥匙就放在您这里,您看如何?”
“这样便无碍了。”韩重锦的表情好似松了口气,又呵呵笑道:“我若派个刑官日日盯着少主房中事,只怕少主要怪我了,老韩可当不起这怪罪。”
韩重锦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和蔼,倒不像个掌刑的首脑。
不管怎么说,季寒城最烦心的事情倒意外地解决得爽快。天色擦黑,也都到了休息的时间。几人休息的住所是苏宅客居,一片洒扫清洁的青竹小院,三位少主每人一间房,与侍奴同居一室,方便照应。客居内一共四间房子,凌恺给竹子要了另一间房,并没有同住,就恰好将四间房住满了。
明明苏宅一片古风,但这客居还是照顾了客人的需求,是砖石砌成,屋内也有卫浴,墙壁厚重隔音,房门也是刷卡才能打开的防盗门。季寒城和江凛一起进了门,才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江凛在下午观过罪奴刑典之后情绪多少有点低落,进了屋也没说什么,就默默无言地干活。先是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个手持仪器检查了一圈,确定了屋子里没安隐藏摄像头,再拿出电脑连上网络。
苏家主宅就算再隐世独立,为了实时通讯,该有的网络覆盖也还是要有。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季寒城的终端也拿过来,连好了通讯。
“好了,做了几层加密,您的通讯数据主山网络看不到了。”
江凛又盯着屏幕,埋头调试了一会。
桌椅被江凛不客气地占了,季寒城闲着没事做,就坐在床沿看他忙活。
方才主山罪奴的典刑确实十分压抑。项圈四级的电击,众目睽睽下的失禁和嘶吼。这是将罪奴身体与精神双重踏入尘埃中的折磨。季寒城也记得在季宅中江凛曾经轻描淡写般说过一句“可能会失禁,不太好看”。——他是全程经历过这一切的。
还有那句“终生劳役,有苦无欢”,简直像句阴森森的诅咒,令人浑身上下不痛快。
季寒城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继续盯着江凛的侧脸看。这人明明一下午没受什么好待遇,此刻脸上还肿着几道他亲手打出来的红印子,可是一忙起来,把头发捋到脑后,嘴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神情专注又认真。他有点知道为什么凌陌和季老爷子都要他带这个人来主山了。是真挺好用的。就算身为罪奴,但确实让人安心。
江凛忽然怔了一下,又哧地一声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向季寒城招了招手,说:“您过来看。”
季寒城依言过去,站在江凛身后,身子向前倾,胳膊支在桌面上,把江凛圈在身前,和他一起看屏幕上闪动的消息。
“【群发】哈哈哈哈哥哥我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只能省着流量用可憋死我了。——十九”
“十九哥回来了!最近有啥新电影没?——三猫”
“电影?对对,我住了三天医院,那三天我就看电影来着,最近那个侠盗飞车的不错,主山网差,我带了盘回来,回头分给你。——十九”
“游戏碟有没?——五狗”
“游戏?游戏主山这破网你想啥啊,就连连看吧。——十九”
“十九哥咋住医院了?——三猫”
“医院那事啊,唉回头说,被坑了,坑惨了。——十九”
几分钟时间,屏幕上就滚过了几十条消息,苏十九这里聊那里聊,聊得乱七八糟热火朝天,季寒城简直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在季宅小心谨慎至极不多说一句话的刑官苏十九回了主山在私下里居然成了个话痨。
“……你这也能看到?”季寒城好久才反应过来江凛这一会儿在终端上搞了些啥。
“苏十九在季宅胆大包天翻东西,我就趁机会给他留了点儿。”江凛的笑容带了丝得意,方才神情中的阴霾扫清了许多。“主山的网络早该升级了,防火墙都过期好几年了。他们一向看不起人类科技,还非得用。”
季寒城忍不住也笑了,他索性把下巴搁在江凛肩膀上,又问:这什么三猫五狗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