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门同幽州一样，是一个缺水的城邑。只不过，幽州选择了将仅有的水源平均分发给每个城民，而邺门，放弃了穷苦人。水价，日益高涨，只有富人买得起水。他们将越来越小的绿洲围起来，将穷人们赶出了绿洲。可这黄沙漫漫，多少人的根扎在了邺门，他们不愿离去，正如幽州那些排外的人们一样。

于是，这些人围绕着绿洲，蜗居在一起。他们憎恨里面的人，无时无刻不想进去；等到他们被富人挑进去做了奴仆，憎恨富人的人又开始唾弃外面的人。

说不出可怜的人是谁，说不出可恨的人是谁。究竟是人先可怜再可恶，还是先可恶再可怜呢？

脚下不再是烫人的沙子，而是绿意盎然的草地，漂亮的宫殿和房屋围绕着泉眼修建。秦越看到这里的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们互相泼水，水滴溅在草地之间星星点点的花朵上，娇艳欲滴。刚刚那个瘦得只有皮包骨的孩子，就像是一个错觉。但少了一个水囊的骆驼，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那也是真实。

“很惊讶吗？”张少阳牵住秦越的手。

“嗯。”

他摸摸秦越的头，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安慰还是开心。

一个少女突然跑过来，她眼睛漂亮得好像会说话的星星，穿着缀满了花朵的裙子，羞羞怯怯地站在秦越面前，问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

秦越点头。

张少阳笑容逐渐消失。

姬不乐幸灾乐祸。

尉迟步……尉迟步一直盯着姬不乐在神游。

“外面是什么样的呀，也像这里一样美丽吗？”少女天真的发问，说不清是残忍还是直率。

秦越觉得有些讽刺，“你想出去？”

“对啊！”少女高兴的拍手，“不止我，我的妹妹阿西娅，哥哥利安，还有我的朋友们，都想出去看看。哥哥说，我们不可以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我们有权利见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秦越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张少阳拉走了。

秦越：“怎么呢？”

张少阳：“有人跟着我们。”

“什么！”秦越想回头看，被张少阳按住了。

“不要回头。”张少阳拉着他悠闲地走，好像刚刚说有人跟着他的不是自己一样。

尉迟步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出城。”

四人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暗处跟着的几波人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谁知，刚走过一个拐角，就发现人不见了。

路人甲：“人呢？”

路人乙：“不会是我们被发现了吧？”

路人丙：“怎么可能！我们隐藏得这么好！”

路人丁：“……”

恕我直言，在座的没有一个聪明人。

四人一甩掉背后的人就往城外跑，也是张少阳处事缜密，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一出城，就有另一波张家人接应。这次的四头骆驼都高大得很，行囊也比之前厚实了许多。

秦越：“少阳，为什么，没想过带人去呢？”

张少阳：“我是我，张家人是张家人。”

看秦越好像没听明白的样子，张少阳耐心的解释，“我年少轻狂，得罪人，死了就死了。若是牵连家里人，倒有点对不起养大我的爹娘了。”

“哦。”秦越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呐呐的应声。

“没关系阿越，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这本来很恐怖的一句话，听在秦越耳朵里，却出奇得好听。他不由怀疑，自己也被鬼畜主角受养出了鬼畜性格。

“哎呀，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啊。”姬不乐突然说话。

原来，刚刚那几拨被甩掉的人，又追了上来。

尉迟步停下脚步，自觉殿后，“没事，我去解决掉。”

“等等。”张少阳突然拉住他，“你有没有觉得……脚下不对劲？”

尉迟步皱眉，“脚下？”

甫一抬脚，众人就觉得提步若有千斤坠。姬不乐当场变了脸色，“是流沙！”

四人中只有秦越是骑在骆驼上的，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是流沙？”

“你别下来。”张少阳脸色沉沉，按在秦越身上的手很稳。

那远远赶来的甲乙丙丁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不对，直到跑得越来越近时，发现对方的骆驼都一副狂躁不已的样子，才隐隐觉得不对。可这时候，再退出去已经晚了。

路人甲：“遭了，是流沙！”

路人乙：“淦！我说他们怎么都傻站着不走呢？原来他妈的是走不了！”

路人丙：“太可恶了！他们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来对付我们！”

路人丁：“……”

当初出任务时，老大就说了，不能让这几个憨货一起。事实证明，老大吃过的盐比他们刨过的饭都多。

张少阳可没有闲心管这些人，他神色严肃，从骆驼身上取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