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不动声色,但是姜瑞禾看到菜就有点急了。
这道菜虽然换了个名字,但是跟水晶鸭舌完全一样,甚至连蘸料看起来都差不多。
姜瑞禾想要说什么,但是见夏月初没有反应,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盘巧舌如簧淡看外表,跟初味轩的水晶鸭舌的确没什么区别,都是椭圆形的半透明冻状物,里面裹着一根完整的鸭舌,旁边配着一碗蘸料。
夏月初夹起一个,蘸过蘸料之后放入口中,尝过便知道其中的区别。
鸭舌的处理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外面的水晶冻却是不一样的。
初味轩的水晶冻用得是浓稠凝固的鸭汤,而这个用的是肉皮冻,无论是味道和口感,都还是有所差别的。
至于蘸料,也只是有些类似而已,口味并不相同。
估计是有人在初味轩吃过,然后回家琢磨着模仿出来的。
夏月初对这种行为并不介意,毕竟在前世,她也是集各家之长学出来的。
那时候的各种菜谱配方几乎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差别最多也就是厨师的刀工、手法、对食材的了解和对火候的掌握。
所以只要不是初味轩有人吃里扒外,把菜谱泄露出去就好。
厨师这行本就是这样,只要不去偷去抢别人的菜谱,凭自个儿的本事照比成样地学着做,也谈不上坏了规矩。
想要在这行保持不败,除了自己的手艺要过关之外,还必须时常有新菜才行。
这也是初味轩和上膳堂一直生意红火的原因,也是她和其他人相比的优势所在。
初味轩那边,夏月初隔两个月就会有新的菜谱寄回去。
上膳堂这边更是每个月都有新菜。
天字型大小院的频率就更加快了,除非客人点名想要再吃某一道菜,否则每次去,席面上的菜都不会重样儿。
但是随着后厨的菜一道道上桌,原本并不在意的夏月初,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不悦来。
「凉拌蕨菜。」
「蒜泥白肉。」
「一品豆腐。」
「开水白菜。」
「断桥残雪。」
前面几个倒也罢了,但是断桥残雪,可是大齐原来根本就没有的菜色。
别说是大齐了,就算是在现代,这道断桥残雪中间抽出骨头填入其他馅料的做法,也是夏月初自个儿改良过的。
可这些菜又全都只是十分形似,神却似是似不是,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是在模仿初味轩。
虽说凭自个儿的本事回去復刻出来,味道也并不完全相同,而且还是到离着东海府几千里地的保定府开酒楼,并没有留在东海府跟初味轩抢生意,做法不算太不厚道。
但是这种逮着一隻羊拚命薅羊毛的做法,还是让人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
这也就罢了,最让夏月初不得劲儿的是,刘冬芸在将这道菜放下,介绍菜名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究竟是自己看到这些菜式后心理起了变化,所以太过敏感了,还是刘冬芸是故意如此。
夏月初此时有些搞不清,所以她按兵不动,打算再观察一番。
姜瑞禾站在夏月初身后,看着菜一道道端上来,她不像夏月初一样可以尝到味道,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此时满脑子想得都是,果然是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初味轩那边居然出了叛徒。
正在此时,后厨又上了一道菜,还没端到近处,夏月初就已经闻到了油泼辣子的熟悉味道。
菜品上桌一看,她果然没有猜错,正是水煮鱼。
水煮系列的菜,都不是川菜自古就有的,而是从重庆地区的火锅鱼中脱胎出来的。
在八十年代的一次厨艺大赛上,一位川菜厨师凭藉一道水煮鱼获得了大奖。
后来又经过两年多的不断改进磨合,才形成了后来风靡全国的水煮鱼的最终做法,并且开发出水煮牛肉,水煮牛蛙等等一系列的菜式。
此时的大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做法。
想当初在七道河镇的时候,她凭藉这道水煮鱼,还得了陈瑜白五两银子的赏钱。
而刘冬芸这次做得更加明显,她从托盘内端起水煮鱼的大碗,特意放在了夏月初的面前道:「这道菜叫做水煮鱼,看着像是川菜,其实川菜中并没有这道菜,是个新菜品,大家估计都没有吃过,不过夏娘子应该比较熟悉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月初若是再看不出这家酒楼明显就是在针对自己,那就真是傻子了。
「说熟悉倒也熟悉,毕竟样子模仿得还真是挺像的。
可是一尝味道,就不怎么熟悉了,毕竟是仿的东西,永远也乱不了真。」
众人原本吃着,都觉得这家新店还不错,此时听到刘冬芸和夏月初的对话,都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有些脑子快的,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可有些人还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