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通,总要有个消化的过程。江鸥没有明显的情绪问题,这就是最大的成功了,其他的都得交给时间慢慢去解。江添到底也没有让她跟盛望碰上面,他替江鸥叫好了车,把人送到了楼下。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忙开了车门,江鸥坐进后座理着衣服,终于还是没忍住,扭头透过后车窗往外望。
她看见江添大步流星往大门另一边走,走到院墙拐角处时,有人从路边停着的车里钻出来。
这么远的距离,江鸥只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眼熟的藏蓝色大衣,裹着厚实的黑围巾。
那居然真的是盛望吗?江鸥茫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她还记得对方接电话时冷淡稳重的模样,也许是在聊工作上的事吧,给人一种有条不紊的干练感,放在人群中一定是最为出众的那个。但那真的不是她记忆中的盛望。以至于她匆匆一瞥,居然把他认成了跟江添相似的陌生人。
“车内温度合适么?”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问了一句。
江鸥恍然回神,礼貌又匆忙地笑笑说:“挺好的。”
而当她再转回头去,依稀看到那个年轻人趴在车窗上笑着招了招手。面向江添的那个瞬间,他身上终于有了过往的影子,好像还是那个会笑会闹的生动少年。
江鸥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过头来沉默地垂下了眼。
盛望往江添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他熟悉身影,虽说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有点微妙的失落感。
结果他坐回驾驶座刚要扣上安全带,江添就探头过来吻了他一会儿。
盛望有点懵:“挡风玻璃是透明的。”
江添坐直身体,也扣上了安全带,“你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了。”盛望摸了一下唇角说:“我怕你以为挡风玻璃是单面的。”
“……我智障么?”
盛望笑起来。
其实也不是,他只是觉得这个举动在江添身上有点反常,担心母子之间的对话并不愉快。不过听到他哥熟悉的讥嘲语气,他又放下心来。
一切似乎比预想的好不少。
“阿姨自己回去么?”他问道。
“嗯,不顺路。”江添说。
盛望有点想笑,心说顺路她也不可能来坐我的车。他哥一贯直来直去,特地扯个不顺路的理由真是为难死他了。
盛望自认英俊体贴,当然不会拆穿。他一边搜着导航一边问:“她现在不住疗养院了吧?”
“早不住了,在老头附近租了间公寓。”
“什么公寓?”
江添瞥了他一眼:“我这么好骗么?”
盛望手肘架在方向盘上闷笑着打字,过了一会儿,衝江添竖起手机屏幕:“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住哪儿了?来之前找曦哥问过了。”
他敲着屏幕上的路线说:“看见没,特、别、顺、路。”
江添:“……”
某些人十来岁的时候热衷于看别人拆他的台,现在胆子肥了,开始亲自动手。江添冻着脸跟他对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后脖颈:“要笑去后面瘫着笑,车我开。”
“你别拿拎猫那套对付我。”盛望浑身都怕痒,哪哪都是命门,尤其怕被江添碰,“放手!我不信任你资本主义培养出来的车技。”
“试试。”
“试什么试,车上两条命呢,哥。”盛望扫开他的手,换挡打灯踩松剎车一气呵成,生怕被赶去后座,“我还年轻,有事业有家庭…… ”
江添靠在座椅上听着某人胡扯,他特别想念这些不着调的话,吵吵闹闹充斥着每一天。他做过最好的设想就是这样听一辈子。
“……虽然我长得挺帅的,但你不能害我。”某些人前面还勉强靠谱,到了后面就纯属胡说八道。
江添在车流灯光中挑了一下眉,懒声道:“昨天咬我肩膀的时候也没听你说有家庭。”
盛望“呵”了一声,在路口停下。可能是红灯映照的关係,他脖子脸都漫上了血色,神情却非常坦然。
他看着车前眨了一下眼,说:“当然有,早恋骗来的。家属是个海归博士,又高又帅,羡慕么?”
“羡慕谁?”
“我啊。”
江添摇了一下头,“我比较羡慕那个家属。”
盛望瞇起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摸了一下耳垂。
虽然他很早就认清了这件事,但还是想说,他哥是真的闷骚……
春节前的最后几天,大家忙得十分机械。高天扬和辣椒早早就订好了票,问盛望和江添几号回江苏。
盛望回答说:“你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天扬一想也是,对盛望而言,老家只有祖宅和盛明阳,现在某人处于已出柜状态,回去怕是给亲爹添堵。至于江添……江鸥本来就在北京,江苏除了附中门口那个已经租出去的老房子,同样没什么可看的。
这两人情况特殊,是走是留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