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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叶清终于逛够集市,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她领着林墨定了两间客栈的房间,两人坐在大厅喝茶。大厅里正好有个说书先生,仔细一听,居然还在讲昆仑柳仙君被骗婚的故事。
叶清一边听,一边熟练地用温水衝泡茶具,然后就着炉子的炭火预热茶具,将茶叶放在茶盖里,动作行云流水。白烟袅袅,她一边走神,一边缓慢地把热水倒进茶壶。
“话说那狐妖,其实是我们妖王的亲传弟子,我们妖王之所以不愿收徒,正是为那狐妖做障眼法。暗中将徒弟派去勾引仙君……”
什么玩意儿?
叶清把茶叶倒进杯子里,推到林墨的面前。
“那狐妖美艳非常,听说生得是眉如远黛,唇若丹霞,冰肌玉骨,让人见之忘俗。哪怕是柳仙君这样的正人君子,也受不了她美目盈盈的一望……”
这说的谁啊?叶清简直匪夷所思,风雨楼编这个话本是为了抬价,怎么传到妖界,传得越来越离谱了?
“叶姑娘?”
叶清转过头,看向林墨。他坐得端正,一隻手握着茶杯。他气质清隽文雅,手也生得好看,端起茶杯抿茶的时候,连这小客栈的破茶叶沫子也跟着矜贵了起来。
“叶姑娘,你还学过泡茶?”他轻声问。
她泡茶的动作优雅又熟练,像是重复过几百遍,她帮谁泡过茶?
“略懂。”叶清敷衍道。
“叶姑娘一路走来,对上界和冥界的事物全都如数家珍,当医师还要对这些有涉猎?”林墨追问了一句。
“也是略懂,”叶清的目光又移向了说书人,嘴上不走心地说:“要做医师,自然是要上知上界下知冥界。俗话说医者父母心,都做父母了,自然要多学点东西。”
连说谎都懒得说个好点的。
林墨不说话了,他的食指在杯沿上摩挲了一下。
她没在看他,她在干什么?那个无聊的故事就这么好听?
林墨又抿了一口茶,卡在故事的间隙,开口道:“这个故事多半是编造的。”
叶清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附和道:“是,我也这么觉得。”
“妖王不曾收徒,”他说,“妖王一向孤僻,身边不爱留人。”
“我有所耳闻。”叶清把头转过来,涉及到任务,她上了点心:“听闻妖王沉屙难愈,每年都有两个月卧床不起,所以广招医师,许以重利,希望能痊愈。”
林墨的手指又在杯沿摩擦了一下,说:“是。”
叶清没再打听更多,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就和林墨一起上楼了。
他们住在两个挨着的上房里,在分开的时候,叶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林墨,跟他说:“林墨,你烤的鱼很好吃,多谢你。”
林墨怔了一下,笑道:“有机会再给你做。”
林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携带的包裹里找到了几条抹了盐,晾干的鱼,大概是叶清吃不完,顺手藏在里面的。他走到叶清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虽然没有烤鱼,但还有一点咸鱼能做零嘴。
林墨等了一会儿,屋里面没人响应。他站在门口,等了又等,始终没有听到里面的脚步声。
他像个木雕一样在门口站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韵被收进地平线,金色的光打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路过的小二看见他,好心上前招呼:“你是和那个姑娘一起的人吧?她刚刚已经离开了,留了一个包裹给你,她说她先走一步。”
林墨接过包裹,摸到里面有点碎银,一点妖币,还有一柄手掌大小的匕首。如果他真是个来妖域谋差事的瞎子,这些钱够他好好安顿下来了。
他握着那个包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连句告别都没有,转头就离开了。
她对旅伴可真绝情啊。
寂静的黑夜,突兀地刮起了一阵风,将远处的一扇窗猛地吹上了,发出“啪”的一声响。
小二突然感觉空气有点冷,他抬起头,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眼上蒙着白布的客官。他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在这一刻,却莫名显得极其危险。他转向他,小二恍惚间看见他白布下的眼睛。
是金色的,像蛇一样的竖瞳。
叶清打了个喷嚏。她在街上晃晃悠悠,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她要的红色灯笼。
沈城亲手画的美人灯笼,正面是穿着纱裙的遮面美人,背面是几句山水诗。美人画配山水诗,不伦不类,隻他一家。
她推开门,门里是个装扮得十分典雅的茶室。厅里烟雾缭绕,一个叼着长条烟柄的长发女子正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把烟全都吸进肺里,她穿着一件层层迭迭的红色纱裙,鹅蛋脸,远山眉,红唇似火,长发披散,像一条漂亮的美女蛇。
叶清用力挥手,把面前的烟挥散,边咳嗽边说:“梅五,我来了。”
“生意上门,岂能不欢迎?”叫梅五的漂亮女人掀了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