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前脚刚走,白霜一通电话就打到陆子鸣这里来了,陆子鸣任由那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半分钟,也不着急接,到最后几秒才不疾不徐地拿起来。
“你怎么才接啊?”那头白霜问道。
“有什么事?”陆子鸣问。
“没什么……就是你那客人走了没有?”
陆子鸣却道:“没走,还在这儿坐着呢,你找他有事?”
白霜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他要是跟你提到二院的事,你听听就算了别多问。”
陆子鸣将桌上的紫砂小茶盅拿在手里把玩,也不问为什么白霜会认识他的客人,只是不疾不徐地应道:“怎么个说法?”
那头明显白霜不想多谈,只道:“这事水太深了,你管不了,所以还是别蹚这趟浑水。”
陆子鸣低头无声地笑了笑,问道:“你吃醋了?”
白霜道:“人家许乔都跟蒋聿好了好几年了,我吃的哪门子陈年老醋?”
陆子鸣道:“那要是我跟你说,我以前跟许乔是同学,还做过同事,还暗恋过他呢。”
电话那边白霜顿了顿,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陆子鸣反问道:“你觉得呢?”
白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既然不喜欢我,现在把这档子事告诉我干嘛?玩我呢?”
陆子鸣没回复。
白霜道:“晚上六点半,等着我去茶馆接你。我看不见你人,你店别想要了。我说到做到,陆子鸣,你大可以玩我试试看。”
陆子鸣挂了电话,神情一片温润,丝毫看不出来动气的迹象。他把灰袍里别着的眼镜拿了出来,仔细擦过了带上,半框的金属边嵌住两块镜片,遮住了满目寒霜。
那张纸条上蒋聿的语气很强硬,但许乔到底也没让蒋聿过来接他。
恰巧十月末,他下午去交下个季度房租的时候,房东却说房子后面不租给他了。
许乔问为什么,房东说急需用钱,再加上合同上半年就到期了,双方一直没续签,房东便以为许乔是在骑驴找马等着找别的房子住,他就把房子挂卖了。
这理由实在充分,许乔也便没多想,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在住回蒋聿那儿去。
可他短时间内找不到房子,他又不能把所有家当都拉到酒店去,于是只能先搬到蒋聿那里过渡一段时间。
医院的工作已经辞了,各种证件还被扣在院里,许乔不想去取。他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时间做点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精神状态也不能再在医院这个地方待着了。
失眠和耳鸣好像是约好了一样,每每到了晚上便如期而至。要么是整夜整夜地失眠,要么就是睡睡醒醒。睡着以后必定会做噩梦,醒来又全然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只是满头大汗心跳如雷。
许乔从噩梦中惊醒时,偶尔看见枕边蒋聿的面孔都会觉得无端地心悸,有时还会大叫出声。
蒋聿被声音惊醒后,满面睡意地从床上起身,问许乔怎么了。
许乔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柜子里抱一床被子去客房坐着,等到天亮了蒋聿快醒的时候,他再睡回去,免得被蒋聿发现他不在身边。
如此反复过了几天,有天蒋聿半夜起来上厕所,见床边是空的,心觉不对。他立马披上衣服下楼去找,一圈下来没看见人,打电话又发现许乔的手机就放在卧室。
蒋聿便以为是许乔半夜跑出去了,他心急如焚,准备出门去找。下楼的时候,余光瞥见客房的灯好像开着,门也半掩着没像以前一样关严实。
蒋聿走过去,轻轻地将门推开,站在门口看。只见,许乔面朝阳台,背对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蒋聿原以为他在看手机或是在做其他事,正要发作“喊半天了,在家也不应一声么?让我干着急?”
可许乔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蒋聿心头一颤,他缓步走上前去,轻声敲了敲门,喊道:“乔乔??”
许乔不知是听没听见,没什么反应。
蒋聿走近几步,才听见他细微的低声呢喃:“别来找我了……不是我……不是我……”
那声音细若蚊蝇,但此刻在蒋聿听来怕是比夏雷还要轰鸣些许。
许乔半垂着的眼睛里一片空洞,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的蒋聿。
蒋聿蹲在他眼前,抓着许乔的手,道:“谁来找你?许乔?许乔?许乔!”
许乔像是被蒋聿突然拔高的声音惊醒一般,他浑身一抖,眼神渐渐从失焦中缓了过来,他将手从蒋聿手心里抽了出来,摇了摇头,眼睫低垂掩饰着慌乱,他不敢看蒋聿的脸,只是道:“没什么……没有…”
蒋聿问道:“你不睡觉……这几天夜里都坐在这儿?”
许乔不说话了,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蒋聿又问道:“你睡不着么?”
许乔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