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柔软,压在他身上时像一床凉凉的绸缎,可却能给人以捂掩鼻息的窒息感,让他连气都喘不出来。她居然真的喜欢他的弟弟?凭什么?梁锐言凭什么?他哪里来的这种好运气?她的呼吸和胸口起伏的弧度逐渐趋于平稳。梁恪言僵硬地抬手,捏着她的后颈:“柳絮宁,你再给我说一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冷得吓人。他没得到她的回答。梁恪言的手缓缓往下移,落至她的腰间,而后轻轻抱住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又怕稍一用力就吵醒了她。落地窗上附了几颗雨珠,旋即,降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砸地声打破一切平静,他的心被灌得燥热,燃烧了一团又一团名为嫉妒的火焰。像潜伏在阴暗处的独行兽,看见成双成对的猎物就起了滔天的嫉妒心。“不许喜欢他。”她的名字在他唇齿间细磨,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好像一个咒语,多试几次就能扭转局面,“柳絮宁,要喜欢我。”可惜卧室静悄悄,无人回应。 爆发大雨下了一整夜。柳絮宁醒来时, 雨还没停,势头倒是小了不少。天空雾蒙蒙的,像笼了一个透灰色的玻璃罩。点开手机, 胡盼盼和许婷发了几条消息过来,柳絮宁一一回复完后还是觉得头有点疼, 被子一拉再次睡过去。等她再醒来时, 是林姨敲门让她吃午饭。这一夜睡的口干舌燥,她站在落地镜前,凑近看自己略重的黑眼圈和较往日更白的脸色。凉水拍脸, 一瞬清醒许多。打开卧室房门时,林姨正拿着吸尘器为房间的毛绒地毯吸尘。她看向柳絮宁:“宁宁,今天很开心呀?”柳絮宁一怔, 又一次将目光投落至落地镜前, 再一次好好观摩自己这张因为宿醉而憔悴的惨白脸蛋。“是吗?”这张脸, 怎么看都与开心一词搭不上边吧。林姨笑笑不再说话。柳絮宁是最晚落座的那一个。她不知道梁安成是何时回来的, 但如果早知他会在这个周末回家, 她断不会安安心心地睡到自然醒,然后连头发都只是随便盘起后便下楼吃饭。梁安成拿着鼎隆商行的晚宴邀请函, 让梁恪言带弟弟妹妹一同前往。梁恪言沉默着收下。梁锐言看他一眼,他今日似乎兴致不高。无所谓了,费尽心思不就为了这个目的吗?他转而瞧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柳絮宁:“胡盼盼把你送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待梁安成走后,梁锐言低声抱怨。柳絮宁叉菠萝的动作一顿,胡盼盼是这么说的吗?还没等到柳絮宁的回答, 椅子在地面挪出一道刺耳声音。两人俱是抬头, 梁恪言一言不发地起身。抬头的动作倒也是如出一辙的默契。好笑, 真够好笑的,青梅竹马, 两情相悦,默契满分,谁不说一句般配。他路过柳絮宁时,冰凉的衣摆擦过她的肩膀。柳絮宁咬下一口菠萝,忍不住皱眉感叹这个季节的菠萝可真酸,又在想自己选择吃这个季节的菠萝算不算是自讨苦吃。近日来,青城财经日报被鼎隆商行这四个大字占据。原因无他,四月底,鼎隆商行建成100周年酒会召开,酒会邀请了各界名流与行业新贵,来人皆是非富即贵。起瑞作为鼎隆位列第一级别的商业大客户,梁家一干人的名字受邀在列。酒店从外看去金碧辉煌,门口镶两只金雕貔貅,有口无肛,揽八方财。一楼大厅外聚集着各路媒体记者,闪光灯与相机的按键声不绝如缕。二楼,酒楼宴会厅,侍应生着统一的西装制服,端着酒水碟步履轻盈地于席间穿梭。梁家人一出现自然是吸引到了足够的目光,梁恪言身居其中,回国以来的商业战绩更像是一张打着满分的成绩表。酒杯与奉承接二连三地袭来,交际与攀谈一连接着一连,像是望不到头。“恪言。”身后,有人叫他。是鼎隆商行上任行长邝临,虽然商行事务已经全权着手交由长子邝行鸣处理,但此番大场面,他自然会出席。梁恪言对此人不甚了解,所以来之前的车上,梁继衷和梁恪言讲了鼎隆发家史。邝家祖上是靠入赘母系的酒店行业发的家,与万恒在业界有长久的第一第二之争。邝行鸣也盯着万恒许久,只不过没想到被起瑞抢先一步。梁继衷又告诉他,站在邝临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是吉安的核心高管陈航,虽居王民昊之下,在吉安内部却很有威望,他和鼎隆一贯走得很近。梁恪言依次朝人颔首。饶是这么多年过去,柳絮宁还是受不惯这种大场面。她和梁锐言打了个招呼,就往甜品台走。不赶巧,今天身体不适,所有的冰淇淋甜品她都敬谢不敏。拿过一块蛋糕,小小地刮下一勺,却索然无味,她的视线在宴厅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又像带着蓄谋已久的任务,寻找着既定目标,等待他的落单时刻。真烦,他的身边怎么总有围上来奉承的人,消了一片又涌来一片。那她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他坦白?柳絮宁今日穿着一身浅色做底的玫瑰抹胸裙,豆蔻色与浅沙色交错,背后拉链将将至两片蝴蝶骨之下,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姣好身形,像误入私人庄园的玫瑰少女。在一片万紫千红中,这颜色低调却又矛盾地出挑,自然有人双眸不自觉聚集于她身上。席上皆是出身锦绣堆的二代三代子弟,阔绰优越的背景之下,自卑是他们的稀缺物,想要什么主动出击是他们多年来奉承的一惯信条。不学无术的纨绔少年一击瞧准猎物,问身旁的管家那女孩是谁。管家说那是梁家的人。“梁家?”除了那两兄弟,哪来的女孩?管家附在他耳边密语。少年轻轻“哦”一声